白季扬总在凌晨三点醒来。
阳台的薄荷盆栽在月光下投出细碎的影，他盯着叶片上的露珠，忽然想起十七岁的青柠——那时她总在早自习偷塞薄荷糖，糖纸发出的响声像蝴蝶振翅，惊得他转笔的手顿在半空，笔尖在草稿纸上晕开团浅淡的蓝。
“今天幼儿园的小朋友说……”他对着空气开口，指尖拂过床单上的柠檬刺绣——针脚是他去年亲手缝的，歪歪扭扭却带着温度，“他们说小太阳和小柠檬是一对。”声音消散在夜风里，没有人回答，只有薄荷叶片在风里轻轻摇晃，像极了她当年发顶的柠檬发卡。
落地窗前的柠檬树早已枯萎。他蹲下身给树干浇水，水珠滚落在手背，凉得让他打了个寒颤——原来幻觉里的温暖，终究抵不过现实的冷。树皮上的刻痕还在，“2026.7.1 柠柠会喊爸爸吗”的字迹被雨水冲淡，旁边的小太阳图案，像滴没擦干的泪。
“你看，阳光穿过叶片的样子……”他忽然顿住，指尖触到树干上的裂痕——这里本该挂着青绿色的果，此刻却只剩干枯的枝桠。记忆里的蝉鸣渐渐模糊，他忽然想起高三那年的梅雨季，青柠抱着课本在雨里跑，发梢的水珠滴在他手背上，像此刻从眼眶滚落的泪。
旧纸箱躺在书房角落，积了层薄灰。他翻开泛黄的草稿本，画满小柠檬的纸页间掉出张便利贴，是他熟悉的字迹：“今天的薄荷糖是草莓味，希望你做题时别犯困。”背面的蓝墨水印还在，却再也没人告诉他，其实她画小柠檬时，总偷偷盯着他的背影。
银色盒子里装着1095颗薄荷糖包装纸，每一张都记着日期——从高一到高三，一天不落。最后一张是2019年6月7日，高考第一天，包装纸背面写着：“白季扬，加油”，末尾画着个带锯齿叶的小太阳，像她最后一次对他笑时，眼睛里映着的光。
“青柠，其实我知道……”他对着空气说，指尖摩挲着无名指上的戒指——那是他在银饰店定制的，戒面是小太阳，却永远等不来成对的小柠檬。三年前的毕业典礼，她穿的白裙子被雨水打湿，他终究没说出那句“我喜欢你”，只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雨幕里，像片飘落的柠檬花瓣，再也没回来。
医院的诊断书躺在抽屉最底层，“急性白血病”的字样早已褪色。他想起化疗时的疼痛，想起青柠送的薄荷盆栽，想起她最后一次递伞时，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茧——原来她早就知道，却陪着他演完了这场关于“未来”的戏，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，都没说过一句“我喜欢你”。
凌晨四点，白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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