泪横流着，叩头谢恩之声不绝于耳。
陆子琅不再理会，径直昂首向内院走去，背影依旧挺拔，脚步似是比平日轻快了几分。
一路绕过影壁，穿了长廊，走到处花苑口，见不远处站着个身影，立刻大声道：“父王，你可知我今儿听到什么了？路上算命的老瞎子说我——”
“日后定当执掌枢机。”
待走近，陆子琅才发觉认错了人。
这人身形颀长，约莫二十三四，面皮白净无血色，披着身藏青官缎常服，不知是哪个门生，只管背着手在赏景。他听到声响回头，眼神冷冰冰射来。
陆子琅的兴致被这冰锥似的目光扎破了个洞，心头一股无名火窜了起来：“你是哪里来的，见了主子还不行礼，难道不懂规矩吗？”
赵秉礼被她呵斥，脸上登时有些挂不住。他这等人，在宫里对上恭谨、对下刻毒，最擅长的就是口角带刺、话里藏刀。如今被一小妮子斥得下不来台，那点子小肚鸡肠的尖酸气便腾地涌上来。
他将拂尘向臂上一搭，非但不躬身，反而将傲慢的声气从鼻子里哼出：“哎哟喂，主子息怒！这规矩礼数么，奴才自然是烂熟于心的。只是，小主子，奴才本该图个自在逍遥。偏偏您一来，便、便……”
他故意顿住，眼珠子溜了一圈，嘴角扯出个刻薄的弧度，阴恻恻道：“把这规矩排场摆得十足十。奴才愚钝，倒觉得在这‘清净地’，若说是‘雅致’二字，有时反不如那些懂收敛的人来得相宜呢。您说是也不是？”
他话里话外是明抬暗贬，声调扬得险些破音。其意是在讥刺她仗势骄纵、行止粗鄙，失了体面。
陆子琅哪曾听过这般夹枪带棒、指桑骂槐的言语，气得长眉倒竖，手腕一翻，唰啦一声从腰间解下一条拇指粗细、缠金绕翠的软鞭，扬手就要摔来。
“好你个油嘴滑舌的刁奴！”她气得叱道，“不让你尝尝鞭子，你就不知道这王法规矩刻在哪儿了！”话音未落，那鞭影已如灵蛇吐信，兜头朝他脸上抽来。
赵秉礼没料到这世女性子如此暴戾，竟然是说打便打。他那点刻薄伶俐在鞭影面前，立时化作了恐惧。只觉得头皮一炸，什么阴阳怪气的言辞，什么太监的体面矜持，全抛到九霄云外了，唯一的念头便是逃。
“我的娘嘞——！”他怪叫一声，顾尾不顾头，一个猝不及防，整个人如断了线的木偶，直挺挺栽进荷塘中去了。池水虽不深，但是塘底淤泥深厚。
可怜的赵公公，一脚踩下去，如同踏进了滚热的饴糖，又黏又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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