褐色液面映出江浸月惨白的脸,以及身后那道不知何时出现的修长身影——月白旗袍的立领上,金丝盘扣正闪烁着妖异的光。
暴雨声突然变得极其遥远。
旗袍女子抬起的手腕上,翡翠镯子磕出清越的声响。她染着蔻丹的指尖穿过江浸月的肩膀,在墙砖上叩击出三长两短的暗号。
砖缝应声渗出猩红液体,汇聚成江浸月曾在古籍中见过的甲骨文——那是一个被重重圆圈禁锢的"囚"字。
阁楼深处传来木箱开启的吱呀声,混着铁链拖拽的锐响。
女子转身时,江浸月看见她后颈的珍珠项链深深勒进皮肉,在苍白的皮肤上刻出紫黑色的勒痕。
她化作一缕青烟消散的瞬间,江浸月听见1948年的月光里传来男人压抑的呜咽:
"婉卿,我们逃不出这栋吃人的房子......"
电子钟报时的蜂鸣将现实拽回。
23:00整,中央空调出风口突然喷出大团灰絮,那些悬浮的尘埃在空气中组成模糊的人脸轮廓。
旗袍女子的消散,让江浸月疯狂翻找三天前修复的商会账册。
泛黄纸页间夹着的保险单复印件显示,1948年5月3日傅家商行为阁楼购买了巨额火灾险。
而手机刚推送的新闻头条,正滚动着图书馆即将被拆除改建保险库的公告。
江浸月踉跄着后退,后腰撞上移动书架,整排《申报》合订本轰然坠落。
泛黄的报纸在眼前铺展成诡异画卷:1948年5月3日的头版新闻上,年轻商贾与女学生的订婚照被血渍浸透。
男子西装胸前的怀表链,竟与今夜老人留在借阅台的银杏叶脉络完全重合。
雨声里混进警笛的呜咽。
当江浸月摸到口袋里的异物时,血液瞬间凝固——那枚本该锁在日记本上的铜扣,此刻正静静躺在她的掌心,锁芯处沾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胭脂香。
锁芯旋转着吐出张微型胶卷,1948年的月光里,傅云声残破的剪影正在胶卷上书写:"找齐七片碎瓷,在暴雨停歇前。"
窗外惊雷炸响,江浸月冲向古籍库房的脚步突然停顿——她右手虎口的伤口正在渗出银朱色液体,而陈列柜里那尊明代霁蓝釉瓷瓶,不知何时裂成了六片半。
(本章节完结)